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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族艺术

笙与昆曲的和谐哲学

笙,是一种中华民族特有的传统簧管乐器。这种乐器非常古老,民间流传着女娲创造了笙的说法。在中国,笙是人们熟悉的乐器,常常被用于各种场合的乐队伴奏。因为历史悠久,所以许多文学作品都提到过笙,连《尚书》《诗经》都曾出现过笙的身影。“我有嘉宾,鼓瑟吹笙”“笙镛以间”这些语句都再现了古时人们演奏笙时的情形与环境,从这可以看出笙大多出现在如宴会、集会等热闹、纷繁的场合,在场的人们往往心情比较愉悦、情绪比较高昂。笙流行于民间几千年,随着时间的推移,今天我们总能在各种民族艺术的音乐伴奏中听到笙的独特音色,如现代的民族交响乐、传统的越剧、京剧和昆曲。在所有的民族艺术之中,昆曲与笙的结合是层次较高且极具深度的。笙与昆曲,只要其中一样还存在,另一样就永远不会被忘记。

《尔雅·释乐》中有“大笙谓之巢,小笙谓之和”之说,笙在产生的时候,被称作“和”,这里的“和”就是和谐的意思。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中记载:“诗言意,歌长言,声依永,律和声,八音能谐,毋相夺伦,神人以和”,其中含义就是音律和五声要和谐,八种乐器的音调也要协调,相互之间要有次序,无论是神还是人听了都能感到和谐,这句话中的八音就是最早从西周时期开始分类古代八音乐器,笙就属于其中的匏类。可以看出在笙的历史中,“和”贯穿其中。

一只笙由笙斗、笙管、笙簧三部分构成,这种乐器依靠“笙簧共振”的原理产生声音。最早的笙管由芦竹或紫竹制成,而后产生了铜制笙管,不同材质的笙管产生的音色略有区别,竹簧的声音轻柔而纤细,铜簧的声音则明亮又清脆,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材质,笙的音色都是和美而圆润,没有棱角的。除了材质,在漫长的时间里,笙在形状上也出现过各种不同的造型,这些或方或圆或小或大不同形状的笙一直保持着高粘合度的音色。由于材质密度,造型结构等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,笙的声音听上去深远柔和,能够让人的情绪舒缓,感到平静和谐。

中国有许多非常特色的民族乐器,却只有笙这种乐器能以和谐之音将不同的乐器声音调和在一起。而笙之所以能被用于为昆曲伴奏,同样是由于这种乐器特有的和谐属性。但是两者能够如此完美融合,少不了两者在文化精神和艺术美学上的共鸣,而这种共鸣便是两种艺术背后共同的精神——和谐。

笙是和谐的,昆曲同样是和谐的。昆曲作为中国传统戏曲文化中的明珠,其代表的艺术水平可谓登峰造极。昆曲的历史要远远短于笙,仅有六百余年,但是在这短短的六百余年之中,昆曲却从一开始的民间清曲、小唱逐步吸收了海盐腔、弋阳腔、北曲等各个地方的声腔,形成了融合各家所长的昆腔。昆腔融合了各地的唱腔使这种声腔得以广泛传播,之后昆曲得以快速发展,这种博采众长的做法使昆曲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成熟起来,也是昆曲中和谐的艺术哲思的一种基本体现。如果说笙的和谐体现在其声音的柔和与在乐队中的调和作用,那么昆曲的和谐之处就是这种艺术的综合性和中和的特征。昆曲能成功地将文学、脸谱、歌唱、舞蹈、音乐等艺术形式融入一种综合艺术之中,既使各种艺术元素的魅力能够充分彰显,又毫不杂乱无章、互抢风头,就在于其背后和谐的艺术哲学。

从行当看,昆曲中有生、旦、净、末、丑这几种基本行当,每种行当还根据角色的分工不同,细致划分出更多小行,如生这一行当之下就有官生、巾生、鞋皮生、雉尾生等。行当俱全,各显神通,舞台上你来我往,故事中相辅相成。生旦一般负责抒情,演绎出戏剧中较为严肃的主题,而净、丑则主要负责插科打诨,以诙谐逗趣的表演调节舞台气氛。如此一来,一出完整的表演往往趣味与深情兼具,深沉中穿插轻松,各种风格迥异的人物,不一样的演绎才得以活灵活现。昆曲具有强烈的抒情性,一部经典的昆曲作品中,往往由一生一旦构成主角,无论是《西厢记》中的崔莺莺和张生,还是《牡丹亭》中的杜丽娘和柳梦梅,一生一旦之间也是遵循和谐规律的,生、旦之间的情感往往能够引出昆曲中最深刻的主题。如同孔子把《关雎》放于《诗经》首篇,两性之间的爱情是任何社会得以和谐发展的基础。男性的阳刚与女性的阴柔,卫道士的压迫与后生的抵抗、反叛,故事总是在一连串矛盾之中寻找一条较为和平的路,尽量给各方一个满意的结果,于是大团圆的结局层出不穷。

朱恒夫在《昆曲美学纲要》中讲到:“以昆曲文学为经,以舞台表演为纬”,舞台上演的昆曲让观众体验视听享受,手中捧读的昆曲让读者体味精神享受。在这张昆曲的经纬图中的每一种艺术元素除了本身的和谐特征以外,还按照和谐的规律安排,编织在各自的位置,形成了一幅和谐完整的昆曲之图。古奥典雅的文辞、华丽婉转的唱腔、细腻优美的身段、悲欢离合的故事,每一种元素都是昆曲作为一门和谐的高雅艺术无可缺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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